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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茸米】Sicilian Moon

*后日谈三年后


——“你说过,这样的不是胜利。”说着,乔鲁诺将那枚子弹填入弹匣、上膛,然后将枪口抵在米斯达左胸口上,“米斯达,你这次真的、真的做过头了。”


七夕过去了一个星期才写完,标题有月亮,感觉应该存稿到中秋再发(X

忍不住了,我真的太久太久没发文了dbq……


《Sicilian Moon》


滴答。

审问室内总有无止境的水声,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的男人早就分不清,到底是破旧的管线漏水,还是血液正一点一滴从自己体内离去。刺眼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,他垂着头,却也看不清脚下的是阴影还是一层又一层血迹。

“把军火运输路线泄露出去的就是你吧?他们给你多少好处?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?”

地下室浑浊又带腥味的湿气令人反胃,维托感到有些头晕,仍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。但被逼供的男人只是断断续续呜咽著,双眼无神而绝望。

维托在心里呐喊,如果不是他的头儿突然失踪,组织又人手不足,怎么会轮到他这个菜鸟来执行拷问工作?自己掀了男人十片指甲仍撬不开对方的嘴,头儿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从敌人口中挖出情报的?

突然,由远至近响起一阵强而有力的脚步声,步伐略显仓促,鞋跟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异常清晰。被刑求的男人无动于衷,反而是维托一阵哆嗦。身后响起开门声,还不等他回头,一缕金发便飞速从眼角掠过。

“Boss……”“退后。”

被唤作Boss的金发男子迈步、掏枪、上膛、一串动作行云流水,下一秒枪口无情抵上告密者的脑门,强迫对方抬头。接着那人慢慢走进灯光下,男人得以看清来者的模样,他脸上先是惊恐,后是惶惑:”唐、唐……你怎么——”

“我怎么还在这里?”金发男子改用枪管堵住对方的嘴,枪口正对喉头,“不会说话的嘴就不要了吧。”

男人干呕出声,接着拼命咳嗽,支支吾吾又口齿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。

“是、是……我知道你喜欢秘密,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……”他俯下声,在男人耳边悄悄说了什么,对方突然激动地摇起头,闷哼著求饶。只见金发男子另一只手托起生锈的铁盘,上面爬满沾血的蛆虫,一只只都有手指头那么粗。

维托看傻了眼,那不是他原本拿来装指甲的铁盘吗?

“你们把东西藏在哪里?嗯?你们和教会合作,引诱我过去打算做什么?”

维托听过许多牛鬼神蛇的传言,但他原本其实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这位Boss,原因可能出在他的头儿——护卫队队长米斯达身上。米斯达同时也是组织副手、Boss最亲密的心腹,常常在下属面前肆无忌惮开Boss玩笑,跟他们分享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趣事(维托甚至常常觉得那是一种炫耀)。在他们头儿嘴里,那位能在那不勒斯呼风唤雨、令人心生敬畏的黑帮老大也只是一个普通的18岁少年。

此刻维托看着他死死捏住告密者的下巴,让蛆虫残忍地钻入对方眼皮、鼻孔、耳朵。男人痛苦地哀嚎,却连想坦白都为时已晚。Boss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,他一边喃喃著,一边将手指收紧到指节泛白。男人下颚发出咔咔的响声,仿佛下一秒就要连骨带肉碎裂。

“没有时间了……”终于,Boss甩开堵在男人嘴里的枪,在对方淌满鲜血的耳旁怒吼:“快说!”

这是维托第一次亲眼看见,那位唐·乔巴拿如此失控的样子。

 

 

几个小时以前,总部一大清早传来消息,他们即将运往中南美的军火遭到敌人拦截,正当组织上下为了找回货物而焦头烂额的时候,同样不知去向的还有组织的二把手——盖多·米斯达。

今天原本是乔鲁诺受西西里岛教会邀请,出席当地孤儿院开幕典礼的日子。有人看到Boss天亮前就搭上私人飞机前往西西里岛,然而此刻,乔鲁诺本人分明还坐在办公室。

参谋波鲁那雷夫嗅到不对劲,他对乔鲁诺说:“前几天,米斯达问我有没有遇见过预言型的替身,知不知道改变预言命运的方法。”

乔鲁诺能猜到米斯达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。他前阵子坚持要去参加一位雕塑家的作品展,回来后就心神不宁,问他都看了些什么也支吾其词。于是乔鲁诺派人去调查那位雕塑家,才发现他也是一位替身使者,他的替身“滚石”曾预言布加拉提的死亡。

“我说,我在埃及曾遇见一个孩子,替身是一本预言书,上面画了我同伴受重伤的图像。后来预言成真了,但你相信吗?受伤的不是我同伴,是那孩子的哥哥。很久以后我才知道,他哥哥拥有改变外貌的替身能力,那天是他用替身假扮成我的同伴。”

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乌龟会说话,但所有组织成员都很尊重他。一时间,吵杂的办公室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静静听著。

波鲁那雷夫接着说:“我们永远不知道到底是替身预言了伪装者的命运,还是伪装者代替我同伴承担了那份预言。但很显然,米斯达宁可相信后者,因为只有这样,命运才是可以改变的。”

或许那天,米斯达在滚石上看到的正是乔鲁诺森白的脸,如同他过去三年每晚出现的噩梦。乔鲁诺知道,米斯达总会在睡梦中呓语,一身冷汗,喃喃喊着过往之人的名字,最后喊的会是乔鲁诺。他会在半梦半醒间捧着乔鲁诺的脸,好确认躺在他身边的不是一颗石头。

于是米斯达瞒着乔鲁诺,假扮成他的身份先一步前往利帕里,一座位于西西里岛西北的小岛屿。孤儿院的开幕典礼在岛上靠海的教堂举行,小岛四面环海,米斯达一旦落单对敌人来说就有如瓮中捉鳖。

“你帮他找来了那个可以改变外貌的替身使者?”乔鲁诺脸色阴沉。

波鲁那雷夫沉默了半晌,再次开口:“开幕典礼是一个陷阱。他瞒着我们,他知道你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。”

“什么计划?让米斯达代替我去送死?这是他妈的什么计划?”

年轻首领平时十分敬重这位组织参谋,如此强烈的措辞令一旁待命的下属都心头一颤。他拿起桌上的电话:“福葛,帮我搞定飞机,我要去西西里岛。对,现在。还有,把所有知道军火运输路线的人找出来,和西西里岛任何家族或教会有联系的,全部丢去审问室。”

大多数人察觉Boss情绪激动,都默默低着头不敢说话,然而还是有不怕死的人直言正谏:“Boss,我们的人手不够一边护送您一边找回军火,出货日就在明天,是不是先确保货物安全?那可是几百万的交易——”

话音被巨大的拍桌声猛然打断。

“那是他妈的米斯达!”

语毕,说错话的下属将双唇抿得死白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此时那不勒斯正午的阳光隔着窗户兀自明媚,温润的微风从海湾吹进房间,却在沉重的气氛下转瞬凝滞。

 

 

西西里岛的米拉佐港口被笼罩在昏暗的暮霭中,鸣笛声响,傍晚最后一班开往利帕里岛的渡轮正准备离岸。港口旁,比邻的货柜形成暗道,一名警官伫立中央,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。而影子下,告密者以一种惨不忍睹的姿态瘫倒,四肢如同断了线,毫无血色的皮肉上爬满伤痕。

然后,警官抬起煞白的脸,一名身穿破洞绿衣的男子从货柜后踱步而出,冷漠的声音开口道:“撤走你们在利帕里主教座堂外的人,今晚整个街区都不准有宪兵和警察。”

警官的心脏狂跳,脑中一团乱麻。他以往只知道收钱做事,反正西西里岛都是那个家族的天下,何曾想过会出这样的差错?

福葛见他不回话,踹了下地上的男人:“这个人交给你们,除了老大以外,你们还需要上报几个活口?”

对方这才意识过来:“你、你们是……?”

“报告,”突然,又有几个奇装异服的男人从一旁的货柜钻出头:“清点完毕,所有货都在这里了。”“该死的西西里佬,竟敢收买条子,按正常交货时间来我们岂不是被人赃俱获?”

“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现在在这里。好了,到手就赶紧送回去,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说着,福葛带着一批人往码头走,没出几步,才想起身后那位毫无存在感的警官,他回头:“转告你们长官,唐·乔巴拿愿为意大利宪警线献上功勋——”

“黑手党卡萨诺瓦家族今晚将从西西里岛上消失。”

 

 

利帕里主教座堂内,神父沉稳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:“我们今日齐聚,是为了承蒙上帝恩典,见證这座孤儿院的诞生,也是为了那些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孩子,终于结束孤苦无依的日子而欢喜。”

临近晚祷时分,黯淡的落日透过玻璃彩窗洒满整座教堂,空中的尘埃浸染著红木祭台,长椅上坐满了人,烛火却在一张张死气沉沉的脸上飘摇。顶著一张乔鲁诺面孔的男人坐在最前席,如果他有一点儿自己正在冒充首领的自觉,现在就不应该像二把手平时那样靠着椅背翘脚。

“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晓,教会多年来致力于收容难民与孤儿,让每个饱受苦难的子民投入天父的怀抱,让孩子们不再受暴力与杀戮压迫,远离金钱与权力的诱惑。”

“乔鲁诺”打了个哈欠,忍住了把白眼往上翻的冲动。当地人都知道教会早就被黑手党渗透,所谓难民营也成了他们榨取不义之财的事业,光是在外看一眼都能想象里头生活环境有多糟糕。现在成立孤儿院?怕不是那些假神父们躲起来玩弄小男孩的后院。

他双手插在口袋里,手指摩挲著里头一枚子弹,那是他两天前在乔鲁诺办公桌左侧的抽屉里发现的。上面被人用刀刻了“GioGio”一行字,说明有人想要乔鲁诺·乔巴拿的性命,而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。

即使有滚石的预言,即使他三年前早已失败过一次。

“我们也知道,这些苦难不光来自战争,还来自有组织有规模的集体犯罪……”

米斯达挑了挑眉,他知道坐在自己周围的人很有可能都是西西里岛的黑手党,所以没想到神父会这么直接挑明,直到他听见下一句话,才终于明白对方的意图。

“他们是来自那不勒斯的毒瘤,恶名昭著的罪犯。他们背弃上帝,选择罪业的道路,我们势必起身反抗。”

这些污蔑的话在米斯达听来其实挺好笑的,但他一旦想到原本在这里受辱的会是乔鲁诺,就越想越来气。

“今天,这位恶魔将接受神罚,因为我们的孩子、神的子民都如此期盼著。”神父说着,往台下的“乔鲁诺”送去轻蔑的眼神,这在米斯达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开战的信号。

米斯达忍无可忍,索性起身回击:“喂,你们别太过分——”他才刚站起来,便被四面八方齐刷刷举起的枪口包围。

神父一脸镇定,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内:“乔巴拿先生,我们外面有警察站岗,要是您现在亮出武器,他们有权力将您当场拘捕,您可考虑清楚。”

“呵……这就是你们的计划?不是枪毙就是坐牢?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乔鲁诺逼到绝境?看来是我过度担心了……”

米斯达将手悄悄伸向靴子,眼见交火一触即发,教堂大门竟被一脚踹开。来者大喊:“老大,不好了!港口的军火被那帮人抢回去了!”紧接着又一个人匆匆赶到:“老大,不好了!乔鲁诺·乔巴拿带着一群人还有武器上岸了!”

“怎么回事!”台下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,一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惊恐地往“乔鲁诺”那边瞪了一眼,只见“乔鲁诺”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,他又转头问小弟:“我们港口看守的人呢?不是说不准放任何一艘船上来吗?”

小弟欲哭无泪:“他们是拉着鱼游过来的啊!”

“噗嗤——”米斯达忍不住笑出声,看来是真的被他神通广大的老板发现了。

准点时分,晚祷的钟声穿过大街小巷,从海上也传来那不勒斯黑帮的第一声枪响。米斯达朝着穹顶壁画开了第二枪作为回应,教堂内一时间乱成一锅粥,不知该往外还是往里逃。神父口中的警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黑手党老大对着台上的神父吐了一口唾沫:“你帮那些该死的警察全跑了,废物!”

神父顿时黑了一张脸:“你们、你们都会下地狱!”

米斯达举起枪,用他老板漂亮的脸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朗笑容:“那就一会儿见。”

 

真正的乔鲁诺踏抵教堂时,里面已是断垣残壁,狼藉一片。壁画与祭台沾满血迹,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。窗花碎了一地,勉强反射着微弱的月光,视线尽头有一个人闭着眼,正坐在碎窗下晒月亮,是米斯达。

“米斯达,”乔鲁诺走到他身旁,“我知道你没事,睁开眼睛看我。”

但他仍旧没有睁眼,直到乔鲁诺俯身,将浑身是血的枪手抱起来,米斯达知道自己藏不住心跳,才开口:“我看见……看见你的脸刻在滚石上。”

“我现在不是石头。”

“还有梦里,我梦见这颗子弹穿过你的心脏……”米斯达只是艰难地抬起胳膊,塞给他那枚刻著对方名字的子弹。那枚沾血的子弹在乔鲁诺手心里发烫,好像刚从米斯达身上随便哪个伤口中拔出来一样。

“但是,我会把胜利带回来给你。”

“你说过,这样的不是胜利。”说着,乔鲁诺将那枚子弹填入弹匣、上膛,然后将枪口抵在米斯达左胸口上,“米斯达,你这次真的、真的做过头了。”

米斯达扶着乔鲁诺握枪的手,一时不确定要往心口上紧紧捂著的,是那把枪还是那双手。

“这是来自Boss的最后通牒?”枪手一如既往咧开嘴笑,“呵……好过分啊。”

 

砰——

 

 

这次事件被新闻渲染成西西里黑手党对当地反黑手党教会的迫害,也揭发了教会和卡萨诺瓦家族勾结,剥削难民营甚至是性丨侵孤儿的丑闻。而Passione坐享渔翁之利,在媒体炒作下成了解放难民与儿童的英雄,并收编卡萨诺瓦家族在西西里岛上的所有事业,一跃成为如今意大利势力最大的组织。

几个月后,教堂完成整修,孤儿院在利帕里岛上重新开幕。他们请来唱诗班,在神圣而祥和的乐声中,祭司念着祷词。天主的祝福下,一名小男孩在乔鲁诺身前跪下,献上吻手礼,最后轻声喊了一声:“教父。”

米斯达同样坐在最前席,心里吐槽他们把开幕典礼搞成入帮仪式十分荒谬。然而彼时云雾散去,教堂顷刻落满被窗花揉碎的阳光。他看着乔鲁诺被光映得温柔的侧脸,想起那晚碎在西西里海中的月亮。

 

那晚,最后一枪开在米斯达胸口,然而等他睁开眼,却发现身上的伤口全好了,只有乔鲁诺不见踪影。他推开教堂大门,准备走遍整座岛找他杀人未遂的上司。

然而他就在那里,他就在视线尽头,坐在海岸旁看月亮。那个18岁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异常脆弱,湿透了的金发垂散身侧,像那海中倒映的月光,一缕缕碎在起落的潮水中。

“乔鲁诺。”

他转过身。

“你哭了吗?”

米斯达蹲下身,像关心小孩儿那样摸了摸乔鲁诺的头。乔鲁诺把他的手拉开,让那双手捧着自己的脸。

“看我,看着我。”乔鲁诺说,“我不是石头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海水冰凉,他们慢慢朝彼此靠近,互相抵著对方额头。乔鲁诺的散发和月光融在一起,被血染红的海水沿著发丝滴落,落在米斯达脸颊上,落入他胸口,海水让伤口很痛很痛。

“活下来,米斯达,我要你活下来。”

 

几天前,二把手发现一枚刻着组织首领名字的子弹,是一封死亡预告函,是他无数梦魇中滚石的预言。而从那晚以后,一枚刻着乔鲁诺名字的子弹嵌在米斯达心脏里,是他承担的死亡与新生,是诅咒他活下来的枷锁。

他的命早就不是他的了,所有治愈的伤口都将在夜里隐隐作痛,而乔鲁诺仍会出现在他每一次梦靥里,枪手从此不再自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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